城市的影子

城市的影子：这个作于2003年的我的第一篇小说，其中用意已化红尘之中；

<一>

站在城市鳞次栉比的纷纷杂杂的建筑物顶端,远盈着绵绵的黑夜.远天边的不知名的灯火,影影绰绰的,跳跃在树与树之间的狭隙间.有时很明亮,刺痛了眼睛,而它不是白三伏时的火炭般的太阳.可是刻意的人总有刻意的眼睛,和有意无意的心情,而终究会遭到伤害的.明明知道对自己不利,可还是硬着头皮去做呢!

透过树与树之间的光儿,会变的很圆很圆的,犹如可爱的小宝宝,在烛光里摇曳,在喧嚣而又岑寂的城市之夜上空无忧无虑地戏耍.这样多么幽静的夜啊!我的感觉似乎是这样的,城市是个循规蹈矩的东西,总是有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情怀氛围,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去表达这样的思想感悟.可终究要说的,用一个词来说明释义以下它吧,我想了很久,才探摸出它的缘来.。它的存在,声声不息的生命力.那就是影子,城市里存活在人类灵魂深处的灵物_____影子.

<二>

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影子的存在,在不同人的心底处.
我一个人行在大街上,时而抬头望一下头顶那亘古不变的太阳.傍晚时分的太阳光斜射在秋日的大街上,照在纷纷来往的人群中,平滑的路上班驳交错着他们的身影。..今天是这么冷寂,行人的脸或喜或肃,或者根本辨不出是怎样的表情。“你们的表情要是充满悲怆哀情该有多好|”我暗想着。我现在的思想怎么这样的无常呀！自己在心底暗暗责怪着。难道只是因为他背叛了我吗？我竟让自己的心态昏暗到这种境地吗？可我现在就是在乎这段情，至少在这个时候，记载我生命中的这个阶段，尽管你一定不是我一生钟爱的人。这种心情可能是我人生必须去体验的吧！我也不在考虑人失恋一次就使人成熟一次的思想是否正确了，而只是考虑给他的无情，他的荒诞的拒绝我找一个合理的缘由，我也分不清这是否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他并不是不爱我的一让自己心安的台阶，让自己舒服些，心想，他不是不爱我，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言不由衷而已，你不要怪他，啧骂他。毕竟他爱过你呀，他向你虔忠地表白过爱意呀！

是的，他曾经爱过我，也许只有一丝的爱意，并非十分的爱情，但我却付出了十分的爱给他。我思索着，漫游在熟识而又陌生的一个城市街道上。之后的我的脑子里或东或西地无常，想到他对我的爱和好，又想到如何恨他。剪不断，理还乱，如丝般愁，可不知愁又何来呢？

徐徐走着，两眼茫茫的，忽然我想回头，望一望！为什么我感觉似乎他就在我身后，看着我在忧愁，我在为他啜泣！希望他会回心转意，我也会欣然再次接受他，原谅他对我犯下的错！“你快出现，就在我身后，我数一二三就回头，你一定在那里”，我默祈着，虔诚的教徒一般准备回头。我回头流眸四望，哪里有他的身影，只有一张张陌生的男女的面孔，他们也并不留意我的回头，我的目光，我想咒骂上苍，我祈祷了，为什么没有回报，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奇迹？但我不敢咒骂了，我怕它会给我释以更令我难以忍耐的苦楚，我还想借助于它再次的祈祷，一个新的奇迹。

我看着闪烁霓虹灯，呆呆看了好久，才意识到我已出来好久了，一个女子出夜门，总是有些不妥的，于是我加紧了步伐朝家归，走经一段繁闹的街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流里流气的，兴冲冲的小青年，根本不知天高地厚横道而驰，目中无人，感觉自己的能耐就是中国的李小龙，能把全街的人都打趴下，第一次见了心里倒有厌恶产生，可见多了却习以为常，也正常的，而在大庭广众，随意的谈吐中说出来却不是那样的雅道的。大多都是黄色的录象中杂凑起来汇编出来的污秽的语言，也许我心目中的他也是这个面目，我猜度着。人终究是人，不是六根清净的，“金无足赤”吧？清心寡欲也没有必
要，正如我想留住他在我身边一样的欲望心情。

不！不应该是这样！他不是这样的人！我边走边想。想着我曾经用我的眼睛发现的世间丑恶的一幕幕与我的他并无干系的，他曾经真诚地爱过我。我牢牢记得，他给我念泰戈尔的那首《我曾经爱过你》这首诗。念诗的表情，饱含深情，当时为他的样子着迷。那男子气质的温柔软中附硬，绵里藏针的外貌和内在气质，决非社会上扮的象兽一样的“帅哥”所能相教的。我狠狠地说了一句“他不会是那种龌龊的人的。”

我要反驳那些说他坏的人，诉斥那些冷眼揶揄他的人。“你们是看客，麻木的看客之流”可我的母亲也这么认为………………….

这令我矛盾！

那一日，晚上印在脑子里的东西就象一场惊梦，反复在我脑子里回旋着，冥想着…………………….由于有一些事误了时间，遂回家迟了点，一个人沿着街边走，那时天黑尽了，黑黑的，满眼尽是，路灯间差的很远。走在路灯之间路仍是黑色的，偶尔听到路边草丛里有不知名字的虫儿在鸣琴，远远的村庄里偶尔几声犬吠，声音很远，夜很静，所以很粗犷旷达，心里几分惕怵 。当 我走不到一根烟的工夫，便发觉前方的一个路灯下正有一个人在徐步漫行着，背着背包，远远我就发现她的身材颇妖娆。正如黑夜里的一尾美女蛇，匍匐着勾画出“S”的诱惑曲线，对于我一个女人看来，亦是一种眼睛上的享受，如果男人见了，即使多么地规矩正派，这样在他的内心也会产生如泓的邪念。

我慨叹“夜幕下如天降的一幅美女夜行图”，所以时间过的很快，脚步也很轻朗，没多久便至灯火通明的街市。可能是很晚了，人甚是稀少。可走没多久，便倏地窜出几个彪壮的男人围住了那妖娆的女人，我远远地看着，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唯见一个似“头儿”的男人，挥一下手，便见几个男人在她身上乱摸一通，撕扯不穷。拌着他们的狞笑，荡漾在空气里。愤怨的女人，正如一条愤怒的赤练蛇一般迅疾和狠毒，说时迟，那时快，迅雷不及掩耳朝着一个男人裆部极力踹上一脚，便转身逃走，男人愤怒，悻悻追赶，口里“婊子”鸡骂个不完。

我惊呆了，我不知他们在干什么，究竟又为何事？看着那群男人追着女人跑向远处，像发情的驴子“嗷嗷”戏谑异性一样，驰野流窜！我想我的他是否也是那样的德行呢？那晚我就矛盾，那一夜我不眠。

《三》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他的音训，脑袋像灌满铅石，只好辞了我愿有的工作，给自己一个长长的假期。这个假期有多长我也不知道，可能到我不再想他为止，到我忘掉他，认为他是个无恶不赦的淫棍为止。到那时我也许会认为他不值得我去这样为他而神魂颠倒了。

可近日，我又闻他的种种恶劣的“事迹”了。说他骗了人，又诱惑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还有同伙和他一起的。还有人说他四处漂泊，穿着龌龊不堪的衣服，蓬松头发，发黄卷曲的胡须，全乎一个乞丐了。有一好心人收留他，可他却偷了家主的烟抽，给主人做饭差点没把厨房烧个殆尽。我根本无法相信那个原来淑慎文书的男人，我深深爱着的男人竟会沦落到这样，这是一个男人的堕落，像流言蜚语的捏造一样的离奇。我无法相信我耳闻的一切，而又万分恐惧，这万一就是真的呢？

于是我发了疯似的去寻找，我知道我不会找到他的。去了我们曾经共度夕阳的地方，去了我们一同用餐的小餐馆，坐在那同一张桌子上。店员小伙还是那样热情地微笑，向我表示友好的致意。我悲痛他现在已不在这儿了，我又能如何呢？这难道应验了上古人的话了吗？“土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多好啊！

影子，城市里的角落，仿佛它无处不在，无处不有。/我的爱人呀，我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呢…………………我继续寻找，今晚我踽踽凉凉，做过一家音像店，声音很大，但低沉，大概的歌词我恩能够听出来的“…………一句话，说不完，也许我们不可能相爱，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低沉的调子渗透，透进绵绵长的黑夜，进入到每片小树林，每一颗树的每一片树叶里。我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渺远，以至于消失，消失在心灵的根柢处，我的心静了，像湖水。

我又来到这座教堂的前面，没有月亮的夜里，星星也忸怩地眨着小光在睨我，令我腆然，更令约会的有情人腆然。大门附近的氖气灯，昏黄黄的，照在教堂院坝的墙上，黄莹莹的，低调的色彩。今晚的墙边没有不知名的一对对情人偷偷地爬进教堂里约会。记得同样是这样的夜晚，我和他来到这里谈天说地，我们看到一对情人在墙边很亲昵，他们偷偷地接吻。他们长时间地热吻着，似乎世界上只有他们俩人存在。起初并没有看见女人的存在，因为女人娇小在男人的怀中，细瞅便知那女人在男人怀中似水中游鱼，缱绻万分，在幸福之中。当时我们悄悄离去了，真希望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共同祝福了他们，然后走开了。

今晚什么也没有。除了天上的黑，眼前一片光亮，秋蔼稀布。

我该骂什么呢？我只有给自己打气，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的，某日早晨，我未醒，母亲骤然闯进房间大嚷“他死了！他不是人的白眼狼死了！”我看出母亲眼中的悦色。我没有想到母亲竟这般高兴，是夜我未做梦，但这个消息如鬼魅一般的噩梦，梦魇的恐怖，如和色的布置在我的头顶，继而我无视力了，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黑的颜色。
巷论街议，沸沸扬扬，各有其论，或说笑其丑态，或啧骂他无耻荒诞，小孩拿他来衡量丑恶………
我问自己，一切都怎么了？人们都怎么了？他又怎么了？我自责，自责自己该对他负责，他的死与我有关。如果我在他身边，结果不会是这个样子…………………………

《四》

这一次，我终于见到他了！当我们见面时却已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我无法让自己不哭，不由自主眼睛噙满了泪，如珠莲的泪，似檐角滴如线的雨，眼睫线交，瞑瞑思欲绝的怆痛，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停止思想了的，断了感情的，也许对于他，这是个圆满的结局吧！尸体已经完全变样了，是在一条河里发现他的尸首，全身浮白肿胀，头发已参差无形了，眼睛半闭半开留出一线白，眼眶黑
凹，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我的爱人啊……………….

一个警官知道我与他的关系之后，带着安慰的口吻向我谈了他的一切。我和那位警官谈了很久，大体上了解我心中的“他”的一切。这几乎令我窒息！一个死人在警官们的眼里也许像我们一般人见一口死去的牲畜一样。很平淡的，在他们看来，而我们看来死一个人是一个多么悲惨凄壮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少见多怪的缘由。

他是被淹死的！而且死前他精神是有障碍的，俗说就是“傻子，呆子，痴子”。我隐忍着这样的词在我的大脑里翻腾，我的他竟是个这样！从警官口里得知“他”，就像听一段离奇的故事，可终是事实
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信呀！

在我与他相识，相恋，到分手，我根本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家境，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过去是否是个肮脏的人，还是个既淳朴有纯洁的人。和他在一起我只知道和他一起很快乐，一种分享，可我没有深入他的内心，去体贴关心他。我甚至骂自己，抽自己耳光。自己是个女人呀，女人是个细腻体贴的东西，可我怎么就这样疏忽了呢，如果我询问他是否有困难，内心是怎么想的，那他一定不会死的。

他死了！还带着世人给他的笑骂。

他家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庄，贫穷窘迫。自小受家里的虐待，在父母的皮鞭伴随下长大的，上到初三就下学了，跟着本村在外地混日子的人出去闯荡。我就很惊奇，他在我面前竟是那样温柔体贴。可他受到的教育是残忍的，踏入社会别人也只是冷眼相待，因为他穷。也许他终究要发泄出来，将蓄积在内心的压抑叛逆和对世人的冷眼和讥笑，给予汇报。

之后的事情也就像我平日里耳闻的一切，用一个月的可怜微薄的工资去找女人，花光了钱之后便去骗，去流浪，去强奸少女。这是个事实，不知他怎的竟流奔到乡村，一个偏远的山村，似个野人，遇见了女人便就想去强奸她。结果被一伙村人用刀将他阉了，裆部血肉模糊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社会难道不公平吗？还是人们太麻木了！

他死在一个池塘里，也许是颓废至极，自寻短见，也许不慎失足落河淹死的。被人发现后很多邻近的人蜂拥前去围观。想到那些围观人麻木，嬉笑的嘴脸，我的血在沸腾，我的心在颤栗。可之后我又能怎么做呢！连我的母亲都兴奋地跑过来告诉我“他死了”。

《五》

我重又立足于高处远盈着那绰约的灯火，骤然一束强光射来，利剑样的快讯，消退了一切影绰的影子灯火，于是那给眼睛带来虚幻的东西，也随即消逝去了！亮光过处，无痕！或喜或悲。

《结束》作者:张灏 2003年于宿迁学院